上一次,哭得那么惨还是七岁那年。
那是我们家最穷的一年。
当时我们班上每个女生都有一只芭比娃娃,只有我没有。
我知道家里经济困难,每天只在橱窗口看看,假装拥有。
店家后来都认识我了,每次见了我都嫌弃:
“那个穿得像乞丐一样的穷小孩又来了。”
有一天,我在家里看到了一个大盒子,眼睛一亮。
是妈妈给我准备的惊喜吗?
期待了许久,可是后来,妈妈把那个娃娃送给董鹤菲。
董鹤菲炫耀地朝我一笑,甜甜地对妈妈说:“谢谢姑妈!”
可是当时,董鹤菲已经有六个芭比娃娃了。
大概是见我哭了,那群孩子嬉嬉笑笑地跑了。
我拖着疲惫的身体,不知走了多久。
到家的时候,两只脚血肉模糊,几乎已经烂了。
舅舅一家也在,我默默站在门口,那是我没有资格进去的主宅。
别墅里传来他们的欢声笑语。
妈妈的声音响亮又刺耳:
“还是菲菲好,懂事又贴心,不像董娥心那个小贱人,是个哑巴,那么大个人了,连人都不会叫。”
可是妈妈,我的舌头明明是你剪掉的。
4
我拿着我与妈妈的亲子鉴定报告书,局促地出现在董鹤菲十八岁生日宴的酒店门口。
其实今天也是我的生日。
下午五点是我攻略完成的最后期限。
这些年,我做了各种各样的努力,妈妈对我的母爱值依旧停留在1%。
我想再试一次,这或许也是我的最后一次了。
董鹤菲每年的生日宴,一直都是妈妈亲力亲为。
每每这一天,妈妈的一颗心全都扑在董鹤菲的身上。
十八年来,我从未吃过一口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。
在门口,我被礼宾拦了下来。
礼宾保持与我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眼中是我习以为常的嫌弃,礼貌地对我说:
“这位女士,我们这里有宴会,你是不是走错了?”
我紧紧抱着文件夹,摇摇头。
她目光落在我破烂不堪的衣服上,想扯出一个微笑,却只是抖了抖嘴角:
“请出示您的请帖。”
一个穿着正装的经理大步上前,大声呵斥:“对于这种一看就是来混吃混喝的乞丐不用客气,保安,保安,把人拖出去!”
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,一左一右把我往外拖。
我拼命地摇头,抓住签到台上的一只笔,在白纸上写下“董艳清”三个字。
董艳清是我妈妈的名字,他们的手一下子就停下来了。
经理也狐疑地看着我,不敢轻举妄动,小心问道:“你是董总什么人?”
我又写道:“我是她女儿!”
谁知,在场的人都哄堂大笑。
“就你?”
负责登记的礼宾捂着肚子,笑的直不起腰。
“你知不知道董总是谁?”
“不会网上随便搜的名字,随口报的吧?”
有个好心的小姐姐给了我一张红色的一百元大钞:
“小姑娘,我看你年纪那么小,不应该干这样的勾当,你拿着这些钱去买些吃的。”
“你有手有脚,虽然是个哑巴,但是找份工打打,也能养活自己。”
我委屈极了,拼命地摆手摆手。
我想在纸上写下我的名字,可是刚一动笔,我突然顿住了。
小时候还不懂事的时候,我会大声说出自己的名字。
后来上了学,知道娥心是恶心的谐音,我便再也不敢自报姓名了。
刚上小学时,男孩子们最喜欢捉弄人,班上的同学把我团团围住,拍着手唱:
“娥心、娥心,一班谁最恶心?”
“董娥心——”
我哭着问妈妈,能不能给我改个名字。
那时候的妈妈,笑得一脸嫌恶,对我说:“贱人生的孩子,只配用这个名字!”
有人嗤笑一声:“看吧,说不出来了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