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时鸢呼吸一滞,袖子遮掩下的手松了又紧。
温祁年看到沈时鸢,表情有一瞬间的心虚,但也只是一瞬,很快又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,那抹愧色也消失不见。
沈宁嫣反倒神色委屈,故作紧张,拉过她的手:“长姐,我只是想着祖母向来喜欢祈年哥,就带着他一起回来给祖母庆生,长姐可不要生气啊!”
沈时鸢嘴角扯出一抹生硬的笑,站起身,还没说话,便被沈父粗声打断。
“她有什么可生气的,祈年愿意来沈家就已经是喜事一件了,我本来就想着让宁嫣你去请呢。”
沈宁嫣闻言笑容又深了几分,眼角眉梢更是毫不掩饰的得意。
一股烦闷堵在沈时鸢心口。
正想开口,却听见从后厅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。
沈时鸢应声看去,就看见祖母正被人搀扶着走出来,她定住脚步,朝着沈时鸢招手:“时鸢,过来祖母这。”
沈时鸢调整好情绪,乖巧地搀住祖母:“祖母,慢点。”
沈老夫人看了眼众人,拍了拍她的手,顺着她的力往前走,吩咐道:“开饭吧。”
鱼贯而入的婢女们将菜摆好,洋洋洒洒地摆了一整张桌子。
沈时鸢才落座看着自己身边特意空出的位置,正想开口,却看见沈宁嫣自顾自地要拉着温祁年在另一侧坐下。
她下意识地看向温祁年,他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样子,也不拒绝沈宁嫣。
沈时鸢忍着鼻间酸涩,不动声色地挪了位置。
沈老夫人看在眼里,饭吃到半途,突然开口:“祈年,你和时鸢的婚期也要定下来了。”
此话一出,众人都愣住了。
沈时鸢有些犹豫看向沈老夫人:“祖母,我......”
推诿的话还没说出口,就被温祁年先一步应下:“祖母放心,我会好好照顾时鸢的。”
沈时鸢不由看了一眼温祁年,又转头看向祖母。
沈老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我这身子越来越不好了,就想着看到你和时鸢的婚礼我也就心满意足了。”
看着祖母日渐苍老的面容,沈时鸢心里一紧:“祖母,你胡说什么,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。”
众人也是一阵恭维。
推杯问盏之间,沈时鸢和温祁年的婚期被草率定在十天后。
宴席结束,沈时鸢被安排送温祁年出门。
沈时鸢不敢和他并肩,只敢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跟着。
到了门口,温祁年突然停住步子,语气有些:“你方才是不愿意和我成亲吗?”
沈时鸢被他突如其来的发问问得怔住,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:“不是!我愿意的!”
温祁年轻笑一声,沈时鸢在他的笑里红了脸,微微低下头,手上胡乱绞着玉穗。
温祁年顺着她的视线,看到被她珍重保存的玉佩,语气温柔了许多:“这个玉佩不衬你,你头上也没几个首饰,过几日,我们一起去珍宝居挑些首饰,婚服也要预备上了。”
沈时鸢愣愣地看着温祁年,心里升腾起一阵暖意,第一次有了成亲的实感,重重地点头:“嗯!”
温祁年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,也笑着回望。
两人之间氤氲的暧昧气氛让沈时鸢像是吃了一勺蜜糖,笑意不由得加深。
“原本以为你是个小木头,没想到也像宁嫣一样,说到去买首饰就开心。”
温祁年脱口而出的一句话,将沈时鸢心里燃起的火焰瞬间熄灭。
沈时鸢面上有些尴尬,嘴上胡乱应着:“是吗?”
温祁年声音里的笑意不减,转身向外走:“是啊,那小丫头就爱那些时兴的首饰衣裙,若是不给她买,她是真敢在铺子里撒泼。”
语气里的亲昵让沈时鸢的喜悦成了笑话,方才的蜜糖此刻成了入口黄连,苦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温祁年回身看过来,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:“你怎么了?”
沈时鸢轻轻摇了摇头:“无事,只是风迷了眼睛。”
温祁年一脸关切地正要伸手去看,却被沈时鸢避开。
他动作顿了顿,落空的手有些尴尬地正要收回,却被跑近的另一个人挽住。
沈时鸢被突然出现的沈宁嫣撞得一个踉跄。
她却好像毫无自觉,直直盯着温祁年,声音发腻:“祈年哥,先前约好的明日春游,你一定不要忘了!”
温祁年也毫不避讳地任由她挽着,两人紧紧贴着往外走。
沈时鸢神色黯了黯,径直回了房。
第二日,一早就听见沈宁嫣的笑声在院子里响起。
沈时鸢推门,看见她一身骑装,倚在马上,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沈时鸢,冷哼一声,肆意地策马离开。
沈时鸢自然明白她的挑衅,只当做没有看见。
一直到晚间,春秀一路跑着撞开房门:“小姐!温少爷在门外等你呢!”
沈时鸢欣喜若狂,紧走几步一直到门口,才喘着气慢下步子:“祈年,你怎么来了?”
温祁年笑着递上一个匣子:“路上看见一个发簪,挺适合你的,便想着送给你。”
沈时鸢捏紧了帕子,娇嗔着接下:“难为你这么晚还来送这个给我。”
温祁年将匣子打开,取出发簪,轻轻地插在她发间:“你戴着果然好看!”
沈时鸢眼睛发亮地看着温祁年,小心地抚着发簪,满心欢喜。
正要道谢,却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温祁年身上和沈宁嫣别无二致的骑装。
兀地有些失落:“你和宁嫣,是一起出游的吗?”
温祁年表情凝了一瞬:“你也不必多说,我从来只当她是妹妹。”
沈时鸢勉强笑了笑。
送走温祁年后,正好迎面遇上沈宁嫣,她正要避开。
却被沈宁嫣拦住,她一脸得意地看向她,而她发间,分明是和她头上一般无二的发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