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宫太监上下打量了我一眼。
他问我是不是想富贵想疯魔了,竟主动求去素来跋扈的晨曦公主宫里伺候。
谁不知道海棠宫的差事是第一倒霉的差事。
宫女分宫都是求菩萨保佑远离海棠宫,分过去的大多是一些家里无势又没银子打点关系的。
“仔细着点,当心一个不留神脑袋搬家。”
我塞了些银子,深谢他一番。
不多时,便有海棠宫的宫人来领我。
正殿内点了一种馥郁奇香,这味道我曾在哥哥的衣服上闻到过几次,是波斯的岁贡,只有皇帝和公主素日里才能点。
晨曦公主正修剪着一束花。
名花倾国两相欢,她虽一副蛇蝎心肠,却当真是个美人。
见了我,她用扇子微微掩面,仿佛见了什么污糟东西一般。
“我还当是什么拔尖的,不过是个粗俗鄙陋的丫头片子罢了。”
她身旁宫女迅速上前,狠狠甩了我一耳光。
“贱婢,见了公主要行大礼,没人教你吗。”
我顺从地跪下,脸颊上火辣辣的痛。
“回公主,奴婢自小生在苗疆地带,规矩礼仪不甚周全,望公主莫怪。“
晨曦公主摇动扇子的手顿住了,示意那宫女退下,总算抬头正眼瞧我。
“苗疆之人颇通用毒下蛊之术,你也懂吗?”
她极力压抑着心中的兴奋之情,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平静。
“是,公主。”
我掏出一个暗红色描金木匣子。
里面是一只难辨形态的毒虫正在啃食一只残损的紫背蝎子,时不时发出一些骇人的呲呲声。
入宫前便从竹竿巷大槐树下的说书人那里得知,当朝晨曦公主派人在民间寻觅懂得巫蛊之术的人,这些负责探查的鹰犬大多扮作货郎,混迹在集市庄户之上。
这话讲出来没两天,那个说了一辈子书的老秀才就溺亡在家门口的河道里了。
“这是什么蛊?”
她提着罗裙一边害怕一边小心翼翼上前,明艳的服饰和鲜红的蔻丹让毒虫更加兴奋,在匣子中疯狂窜动。
“这是能让公主顺心遂意的蛊。”
苗疆人皆知,蛊有多种,性有弱强。中蛊之人坐如幽魂、行若傀儡。轻则性情大变,阴晴不定;重则日日受剔骨剜心之痛,哪怕是皇城中最是折磨的牵机药效发作也不及此厉害。可任凭下蛊之人操纵,宛若提线木偶。
只是寻常五毒之虫炼成的蛊不算稀罕,真正操纵自如,毒性霸道的蛊还需世间罕见的毒虫入蛊方能炼成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“奴婢单名一个虞字。”
“俗不可耐。改叫明月吧。”
我眉心微动,
“是。”
她点点头,说我虽一副穷乡僻壤的晦气样子,但或许是个堪用的,便留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