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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篱梦庄篱周景云全文+番茄

希行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“你他娘的出千!”伴着这句话,原本就喧闹的大厅变得更喧闹。上官月凝神看过去,见李十郎正踹翻胡椅。赌徒输红了眼发疯争吵打架都是常见,不过在他的楼船上也闹不起来,能来楼船的都是非富即贵,闹事前双方都要互相掂量一下身份,再有楼船养着数十打手,已经有很多事例验证在他楼船闹事没有好下场。上官月看了眼李十郎对面的人,便没有走过去,只在廊柱边旁观。李十郎指着对面的男子破口大骂:“孙子!敢坑骗我的钱,你可知道我是谁?”旁边便有助力的看客喊:“这是李将军府上的十郎!”那男子穿着道袍,相貌也普普通通,听了这话却坐在对面胡椅上动也不动,只冷笑一声:“我太原王氏子弟再落魄,也不至于需要坑骗李将军府的钱。”太原王氏子弟啊,那可不落魄,李将军是新贵,太原王氏可...

主角:庄篱周景云   更新:2025-01-19 19:19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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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庄篱周景云的女频言情小说《白篱梦庄篱周景云全文+番茄》,由网络作家“希行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你他娘的出千!”伴着这句话,原本就喧闹的大厅变得更喧闹。上官月凝神看过去,见李十郎正踹翻胡椅。赌徒输红了眼发疯争吵打架都是常见,不过在他的楼船上也闹不起来,能来楼船的都是非富即贵,闹事前双方都要互相掂量一下身份,再有楼船养着数十打手,已经有很多事例验证在他楼船闹事没有好下场。上官月看了眼李十郎对面的人,便没有走过去,只在廊柱边旁观。李十郎指着对面的男子破口大骂:“孙子!敢坑骗我的钱,你可知道我是谁?”旁边便有助力的看客喊:“这是李将军府上的十郎!”那男子穿着道袍,相貌也普普通通,听了这话却坐在对面胡椅上动也不动,只冷笑一声:“我太原王氏子弟再落魄,也不至于需要坑骗李将军府的钱。”太原王氏子弟啊,那可不落魄,李将军是新贵,太原王氏可...

《白篱梦庄篱周景云全文+番茄》精彩片段


“你他娘的出千!”

伴着这句话,原本就喧闹的大厅变得更喧闹。

上官月凝神看过去,见李十郎正踹翻胡椅。

赌徒输红了眼发疯争吵打架都是常见,不过在他的楼船上也闹不起来,能来楼船的都是非富即贵,闹事前双方都要互相掂量一下身份,再有楼船养着数十打手,已经有很多事例验证在他楼船闹事没有好下场。

上官月看了眼李十郎对面的人,便没有走过去,只在廊柱边旁观。

李十郎指着对面的男子破口大骂:“孙子!敢坑骗我的钱,你可知道我是谁?”

旁边便有助力的看客喊:“这是李将军府上的十郎!”

那男子穿着道袍,相貌也普普通通,听了这话却坐在对面胡椅上动也不动,只冷笑一声:“我太原王氏子弟再落魄,也不至于需要坑骗李将军府的钱。”

太原王氏子弟啊,那可不落魄,李将军是新贵,太原王氏可是世族门阀,关系错综复杂,皇帝见了都要礼让三分。

那助力的看客顿时缩回去。

李十郎狠狠一瞪眼,呸了声:“就是你们最会坑蒙拐骗!”撂下这句狠话就要转身。

“慢着。”那王郎君却不放他走,喊道,“除了输了的这些,你还欠我钱呢。”

李十郎脸色狰狞,抬手将身后怯怯跟着的美妇一推:“这妇人抵了。”

美妇眼圈发红却不敢半点声音。

王郎君嗤声:“我对女人没兴趣。”说着又一笑,打量李十郎一眼,“十郎要是拿自己抵债,我倒是可以考虑。”

李十郎转身骂了句脏话,将美妇踹开,揪过仆从:“你去家里取钱。”

那仆从脸色惶惶小声说:“公子钱花完了。”

什么叫钱花完了?李十郎皱眉:“让你们抄的铺子没抄吗?”

仆从低声说:“抄了。”又苦着脸,“但今天晚上您都输了。”

一晚上输掉了一家铺子的积攒,李十郎倒也不觉得如何,只恼火地踹开仆从。

“姓王的,我给你打欠条。”他说。

王郎君嗤声笑了,斜眼看着他:“李十郎,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?不知道楼船的规矩吗?”

楼船的规矩是一切皆用金银物,没有打欠条,或者下了船再给这一说,当面账当面清。

这也是避免了后续麻烦,毕竟上楼船的人非富即贵,下了船在地面上纠葛,难免会牵涉各自的家世,事小麻烦多。

李十郎显然也知道,只不过一时没了办法。

“都是因为那贱妇晦气。”他骂了声,“自从带她回京就事事不顺。”

以前手气也没这么差。

“老子现在没钱了。”李十郎没好气说,“怎么,真要老子抵债吗?”

王郎君捏着鼻子看他:“实在不行,我也只能委屈一些。”

这话让大厅里的人们都哄笑起来,赌徒本就心智疯狂,什么事都干得出来,一时间满是鼓噪声“去楼下,开最好的包厢。去什么楼下,就在这里!”

其间夹杂着李十郎的骂声。

上官月看着这一幕,忍不住笑了笑,其实也很无趣,他忍不住又打个哈欠,感觉眼皮又要合上。

这时候可不能合上,他还要控制一下事态,有捧着茶点的美婢从旁经过来。

上官月不由伸手“给我杯茶。”

那美婢将茶递给他,上官月一饮而尽,倦意似乎褪去,人精神了,再看大厅里灯火越发璀璨,李十郎已经恼羞成怒了,将鼓噪的一人踹到——

“什么玩意儿,也敢拿小爷消遣!”

被踹到的人却也不干了,大骂“没钱来这里当什么大爷!兔爷!”

李十郎忌讳太原王氏身份,对此人却没畏惧,红着眼就要把一腔怒火发泄他身上,眼看着要打起来。

“十郎休恼。”上官月扬声说,手里还握着茶杯,“你不可以给王郎君欠条,但我可以借给你,你给我写个欠条就好。”

这样啊,李十郎松口气,对着鼓噪的人啐了口,将他踹开,站直身子对上官月点头:“小郎最知道我的品行。”

王郎君却不知是遗憾没让十郎抵债,还是遗憾没看到打起来的热闹,摇头说:“小郎,你这也不合规矩啊。”

上官月笑了:“无妨无妨…..”

话说到这里时,不知是不是手中的茶杯残存茶香,有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息间,好香啊,楼船里熏香多,还是第一次闻到茶香气,是新换了茶吗?

他思绪念念,视线略有恍惚,听的自己接着说。

“不如这样,十郎你从楼船上往河水中跳一次,这样你我都合了规矩。”

惹事,欠钱不还等等不合规矩的人,是要被扔下楼船的。

听了这话,李十郎大笑:“好!”

他水性极好,从楼船上跳下河不算什么。

王郎君撇撇嘴,他其实并不在意这合不合规矩,没有再质问上官月。

出来玩嘛,不能太咄咄逼人,这上官月虽然是个不上台面的东西,但背后有公主驸马,上官驸马都找外室了,公主还没有休夫,可见对这个丈夫是舍不得的。

他只挑眉说:“脱了衣服跳。”

李十郎冲他呸了声:“老子用你提醒!”

但一想这好男风的王氏子弟可不是好心怕他衣服湿了,是不怀好意觊觎他的身体。

他狠狠瞪了王郎君一眼,哗啦脱下外袍,四周再次鼓噪一片,夹杂着鼓掌声,啪啪如雷。

上官月一震,困意全消,耳目清晰,看到李十郎赤裸着上身,只穿锦袴向门边走去,身后簇拥着众,他的仆从无法劝阻,也纷纷脱了衣衫跟随。

“这是……”上官月喃喃。

旁边的赌客听到了,看上官月皱眉,忙问:“怎么?小郎你舍不得了?”又义正言辞,“规矩就该如此,你也别乱了自己的规矩!”

他们说着话,李十郎已经推开了门走出去,此时天边隐隐发亮,夜就要过去了。

上官月不由快走几步,李十郎已经一声大喊“让你们看看爷的本事——”

伴着大喊人一跃跳了下去,他的四个仆从紧随其后,厅内的人群也一涌而出,挤在外边,倚着栏杆兴奋地叫嚣,盖过了人落水的噗通声。

上官月抓住栏杆向下看,李十郎已经在河水里冒出头,一边游动一边挥舞着拳头大喊:“姓王的,你敢不敢也跳下来,我再跟你赌一局。”

将明未明时分,河面上泛起水雾,就像他在梦中见到的那样,上官月莫名心一紧,手握紧了栏杆,他现在突然觉得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。

“十郎,河水凉,赶快上来。”他高声喊。

李十郎听到了大笑:“小爷可不怕这个。”说罢再次游动,故意挥动摇摆身体,溅起无数水花,四周围过来的仆从不得不避开。

“都下来吧,都下来吧,这河水里的风景——”

李十郎大笑大喊,忽地声音一顿,双手挥动,人向河中沉去,似乎有什么将他拉了下去,眨眼间河水就没过了头顶,挥动的手也随之而没。

倚着栏杆的人们被吓了一跳,发出惊呼声,河中的四个仆从也有些慌张,不待去抓拉,李十郎又猛地从河中冒出来,仰头喷水哈哈大笑。

栏杆上一片骂声,夹杂着有人把茶杯,团扇扔下来,喧嚣一片。

李十郎的笑声更大。

上官月却丝毫没有笑意,皱起眉头,河面上的雾气越来越重,他觉得都有些看不清水中的李十郎了。

下一刻李十郎再次向下沉去,楼船上响起笑骂声。

上官月没有跟着笑骂,反而听不到四周的嘈杂,只听到自己的心跳,一下,两下,三下,四下……

天边有晨光出现,水雾似乎瞬间消散了,河面上却看不到李十郎再浮起。

“不好!”上官月一拍栏杆大喊,“来人——”

……

……

“少夫人,少夫人。”

耳边有唤声,肩头也轻轻被推动,庄篱沉重的眼皮慢慢睁开,掀开的帐子外晨光微亮。

春月半跪在床边。

“少夫人,您怎么了?”她担忧地问,“做噩梦了吗?”

还好她睡得也不踏实,不仅没有起晚,还听到了少夫人室内的动静,忙披着衣衫过来看,少夫人虽然闭着眼睡着,但气喘急促,头上还有汗水冒出来。

这样子像是梦魇了。

她忙唤少夫人,连推了几下才唤醒。

庄篱双目渐渐凝神,看了眼蒙蒙晨光,嗯了一声:“睡得…有些累。”


浴桶水汽蒸蒸,让简陋的驿所内室更加潮湿闷热。

坐在浴桶里赤裸肩背的周景云举着邸报,借着旁边的灯看完,轻轻舒口气。

“原来是大将军家的趣事。”他轻声说,将邸报递出去,示意一旁的仆从,“还给张中丞吧。”

仆从接过疾步而去,但不多时回来了。

“世子,张中丞走了。”

走了?

周景云坐直身子,侧头低声问:“去哪里?回京还是…..”

仆从低声说:“没敢跟随查看。”

张择护卫众多,又极其警惕,不能窥探。

周景云默然一刻,想着适才张择桌案上堆积的文书,问:“家里都还好吧?”

马上就要到京城了,世子倒是越发常问家中,是关切先送回家的那位小妻子吧。

仆从应声好,特意说:“夫人还带着少夫人去拜访姨夫人呢。”

夫人或许会对新少夫人不满,毕竟不是父母之言,哪个当婆婆的都不会高兴,但鉴于世子的状况,夫人为了面子也不会把少夫人赶出去。

周景云默不作声,看着仆从还拿着的那封邸报。

因为张择走了,驿丞不肯也不敢接这个,只能再拿回来。

仆从察觉周景云的视线,忙问:“世子是担心李大将军那些人的事?”又笑说,“咱们家从不与这些人来往,风波闹再大,也与侯府无关。”

家中的成年公子们远离京城,未成家的公子们被严格管束,不吃酒赌博,远离纨绔和是非。

周景云嗯了声,但下一刻,还是猛地站起来,带着一身水迈出浴桶。

“走,回京。”

仆从惊讶,走?这澡岂不是白洗了!

……

……

天光大亮的时候,雪柳垂着头来到东阳侯夫人的院落,并不见东阳侯夫人,连许妈妈黄妈妈红杏都不见,婢女们也似乎少了很多人。

“今日皇后生辰,夫人天不亮就去朝贺了。”婢女樱桃笑说。

雪柳带着几分懊恼:“我竟然忘记了,没早早来伺候夫人。”

樱桃笑说:“哪里劳动你,我们总不能白吃饭。”说着推雪柳,“姑娘快去歇着吧,宫里宴席散了也到午后了,到时候你再来。”

雪柳迟疑一下,问:“可带了少夫人去?”

樱桃摇头:“怎能带她?尚未赐品级呢。”

周景云回来后见了皇帝皇后,才会给妻子领封诰。

再者,少夫人的出身,侯夫人也绝不会带着她去那种场合。

雪柳松口气要说什么,有人唤樱桃,樱桃便扔下一句“我先去忙了。”便走开了。

雪柳只能自己站了一刻,要走,又不想走,不走又不知道做些什么,看着两个小丫头擦地,指点了两句才走出去,身后隐隐有声音传来。

“….雪柳留咱们这里了?”

“那大丫鬟多出一个,替换谁?”

“你们急什么啊,又不是会真的一直留在这里,等世子回来…..人家有好去处呢。”

“….我看不一定,新少夫人容不下她…..”

“行了,不要乱说话了。”

听到这些话,雪柳脸色涨红,又是委屈又是恨又是恼火,还有几分惶惶,走出侯夫人的院子,就看到几个小丫头乱跑。

“….少夫人在花园里游玩呢。”

“….那边厨房备了很多果子。”

“…杏儿她们说少夫人很喜欢散果子,我们也去等着。”

雪柳又怒又冷笑,好啊,日常一副屋门不出的模样,夫人刚出门就去游玩了,还吃吃喝喝,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。

她将手恨恨攥了攥,也向花园去了。

……

……

“少夫人,就该多出来走走。”

春月笑说,将锦垫铺在亭子上。

庄篱坐下来,倚着栏杆看湖水,东阳侯府占地大,湖水也阔朗一片。

“那边是荷花池。”春红指给庄篱看,又问,“荷花苞没了,荷花也都谢了,不过还有荷叶杆子,少夫人要不要?”

如今连春红都敢跟少夫人说笑了,春月在旁抿嘴笑。

“杆子就算了。”庄篱笑说,“让人给我挖一块藕。”

春红好奇问:“藕也可以当摆件吗?”

庄篱点头:“可以啊。”

春红果然去唤园子里的仆妇挖藕,又有仆妇们笑着过来,拎着一篮子鲜花:“刚摘的,少夫人挑一朵戴。”

庄篱捻起一朵,不过没有戴在头上,而是扯下花瓣扔进了湖水里。

“戴我头上不如扔水中。”她说,看着花瓣在湖水中漂浮。

少夫人连树枝花杆都喜欢,还以为是个爱风雅之人,没想到会辣手摧花,仆妇们略有些惊讶,忙又说:“夫人撕着玩,我们再去摘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庄篱说,又示意春月,“将茶点给妈妈们拿去吃,她们也赏一赏日常辛苦打理的园林。”

仆妇们惊喜不已,虽然少夫人看起来不好相处,但也很大方,连连道谢,春月唤小丫头们将点心酒水送去,一群人自热热闹闹去吃吃喝喝。

庄篱倚着栏杆,将一朵一朵的花扔进湖水,春月在一旁看着湖水中弥散五彩斑斓的花瓣,不知是看久了还是风吹湖面起了涟漪,竟然觉得宛如无数鲜花绽放,比刚摘下来的还要灿烂。

真好看啊。

“其实当人儿媳好,你看,我这样做,没有人敢说半句。”庄篱的声音传来,“以前当女儿的时候,我这样做,我姐姐拎着扫帚追着我打……”

姐姐?春月看着湖中的鲜花瓣摇曳生姿,怔怔问:“你母亲呢?护着你?”

庄篱的声音宛如从湖水中传来。

“我母亲为了生我,死了。”

春月心里一声叹息,是了,少夫人说是父母早亡的孤女,原来母亲亡故是因为难产?

旋即又一愣,不对啊,孤女怎么有姐姐?

她晕晕乎乎抬起头,见庄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出亭子了,正站住脚回头看,似乎惊讶她为什么还没跟上。

先前是她的臆想?少夫人早就不在亭子里了?她在跟谁说话?

“回去吧。”庄篱对她招手,说,“今天该制香了。”

春月忙应声是,跟上去:“夫人需要什么香料,我去取来。”

庄篱点头说声好。

春月跟着她缓缓而行,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想问,但又想不起来,那边春红捧着一块藕跑来,她忙丢开念头,接过去“洗干净再拿过来,仔细沾到少夫人身上泥水。”

她们一行人离开了,亭子恢复了安静,雪柳从假山后走过来,看到地上空空的篮子,再看湖水中四散飘零的花瓣,红红艳艳,血淋淋,望之恶心。

她不由按着心口抑制干呕,恨声说:“真是毒妇,如此手辣。”

她本想移开视线,忽地看到花瓣中漂浮一物,与四散的花瓣不同,这是一整朵花,在湖水中起起伏伏。

这不是真花,是绢花。

少夫人把绢花掉进去了?

雪柳想啐口,又猛地抓住栏杆,人差点栽进去,一双眼瞪圆盯着那绢花。

这,这是那个薛夫人给的皇后赐的宫花!

她当时亲自登录造册,所以记得深刻。

竟然掉了这朵花!


庄篱在床上翻个身子。

对于蒋后她没什么感触。

蒋后当政的时候,她还小,又在边境,京城和朝堂对她来说太遥远的,谁当政不是小孩子在意的事。

她不知道父亲是不是蒋后党,但父亲的确曾经欢喜地说过,蒋后当政后边军的日子好过了很多。

“打仗就该这么打,边境就该这么守,这位皇后娘娘倒是懂这些粗鄙事。”

算着年纪,周景云少年成名,那时候倒是在京城,且是名门贵族,肯定能见到蒋后吧。

但所谓的蒋后党,蒋后活着的时候,都是高官厚禄权势赫赫,蒋后死后,则是恶贯满盈声名狼藉人人得而诛之。

不管蒋后活着还是死了,东阳侯世子周景云跟这些都不沾边啊。

他很早就外放为官,很少回京城,对朝堂纷争更是置身事外。

当然,知人知面不知心,或许他就是蒋后暗藏的棋子。

既然他说了他是,那怜惜蒋后党幸存的女儿也合情合理,庄先生没有再拒绝,同意了周景云的提议。

庄夫人也劝她跟周景云走。

“就算庄先生不在了,做为他的遗孀,依旧难免被张择监视,更何况回到亳州,族人陌生又心思各异,相比之下,虽然是京城天子脚下,但东阳侯府内倒是安全之地。”

然后她就跟他拜堂成亲,以东阳侯世子妻子的身份来到京城,藏进东阳侯府内。

所以先前周景云说“这危险是我带给家人的”这句话,也是对的。

庄篱看着沉沉的夜色,闭上了眼。

晨光透亮,室内婢女们进进出出,有侍奉洗漱的,有传饭的,热热闹闹。

梅姨娘站在廊下,不时避这个,给那个让路。

春红捧着两身衣服从外急步进来,看到有些无奈。

“姨娘怎么过来了?”她低声说,“让你晚上再过来问安,今天家里忙。”

梅姨娘忙低声说:“我知道我知道,少夫人让人告诉我了。”又陪笑,“我是想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。”

说着话忍不住向内看了眼。

春红似笑非笑看她一眼:“我们可不敢劳动姨娘,少夫人这里也不缺人手。”

梅姨娘以前叫春梅,是世子的大丫鬟,伺候世子是她的职责,但现在当了姨娘了,是妾。

没召唤,一大早就跑来堵着门,是来邀宠给正妻添堵呢。

梅姨娘红着脸诺诺两句什么。

春红也不想听,内里也有春月的声音唤“世子的衣服取来了吗?”

“姨娘也不是第一天来的,规矩都懂。”她扔下一句,高声对内应,“取来了——”

看着春红进去了,梅姨娘低着头撇撇嘴站着不动,急得小丫头挪过来扯她衣袖“回去吧。”

梅姨娘瞪了她一眼,回什么回,回去等着才是傻呢。

别人不知道,她自己心里清楚,世子根本就不来她这里。

最初是敬重新妻,也为了表明身边不缺人,拒绝少夫人给雪柳那个丫头,才把她抬了姨娘。

再后来少夫人死了,为亡妻守着没有凡尘心。

现在终于又动了凡尘心,碍眼的雪柳也被新少夫人赶走了,她的机会可不是来了嘛!

内里传来脚步声,脚步轻稳,梅姨娘竖起耳朵,她能听出世子的脚步声。

她眼神热切看向厅堂。

周景云穿了一件褐色圆领袍,微微展开手,由春月系上腰带,春红举着圆镜给他看。

周景云看了眼镜子里,晨浴后的水汽还未散去,在眉眼间盘旋。

镜子里突然出现女子的脸,刚上完妆,粉白细腻,细眉入鬓,鬓角贴着两片花钿,正微微低头整理束带。

这是一张陌生的脸。

周景云移开了视线,转过身看向身后站着的庄篱。

“二叔三叔都不在京城。”他说,“两位婶娘也是前几年刚从任职之地回来,家中的子孙有的随叔叔们赴任,有的回老家守业,在京城的也就两三家,今日家宴人不会太多。”

庄篱点点头,看着那边厅内摆好了饭。

“世子,吃饭吧。”她说。

周景云嗯了声先一步走过去,说:“都先下去吧。”

春月立刻带着人退了出去。

室内安静下来,窗外传来女子说话声,春月的声音有些严厉,另有女声怯怯。

庄篱听出是梅姨娘,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周景云。

周景云已经端着碗筷在吃饭了,似乎并没有听到外边的嘈杂。

院子里恢复了安静。

“庄夫人说,她就不再给你写信了。”周景云低声说,“让你别牵挂她。”

庄篱嗯了声,低着头声音低低:“这样对她好,先生已经不在了,她不要再出事。”

周景云握着筷子顿了顿,说:“先生的病的确是无药可医,寿数将近,你莫要…..”

庄篱抬起头看着他,笑了笑:“先生和夫人这样跟你说的吧,这是安慰你的话,其实先生的病之所以无药可医,是先前为了救我。”

先前?救她?周景云愣了下。

庄先生对所有的学生都很好,但也只是师者的好,其实并不跟学生们太过亲近,言始于道学,行止于道学。

就连这次生死大事,庄先生也没有跟他说太多话,尤其是涉及这个女子的事。

“我得知家里出事后,心急如焚,做了很危险的事,先生耗尽了心血,救回我一条命。”庄篱说,“他的确因为我而死。”

她小小年纪能做什么危险的事?算着时间,她那时候在庄先生身边,距离朔方千里之遥,是急火攻心伤了身?周景云心想,但并没有追问,只看着她,道:“既然如此,你更要好好活着,如此才不辜负先生。”

庄篱嗯了声:“我会的。”

室内的气氛有些低沉,周景云迟疑一下,忽问:“当初你把自己卖了多少银子?”

庄篱愣了下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
周景云对她一笑:“庄夫人曾在信上说,遇到一稚女,售卖自己,应该就是你吧。”

售卖啊,庄篱带着几分追忆,说:“先生给了一幅画,说是价值百两银子。”

周景云笑了,摇头:“先生的画其实一般,那你是卖亏了。”

庄篱也笑了:“我父亲先前也总是这样说,不过,现在他觉得卖值了,要不然我就跟他们一起死了。”

周景云神情有些尴尬,他本想换个话题缓解她的悲伤,没想到,这个话题更悲伤。

少女脸上的笑,清新秀丽,但让人不忍心看。

他垂下视线,点点头:“是啊,值了。”

……

……

许妈妈带着几个婢女捧着盒子进来,先笑着端详周景云,满意点头:“昨晚的酒没有上头,一会儿夫人见了不会说你。”

周景云含笑说:“父亲也没让多喝。”

寒暄几句,许妈妈指着身后的婢女们,不咸不淡看了眼庄篱。

“夫人准备好了一些见面礼,待少夫人与大家相见时用。”她说,“该给谁的,夫人都分好了,写了标记。”

庄篱屈膝施礼道谢。

周景云看着婢女们捧着的匣子,想到什么,带着几分歉意看向庄篱:“先前送你回来太匆忙了,忘记给你准备这些,让你失礼了。”

庄篱看着他一笑,没有说话。

站在一旁的许妈妈略有些尴尬,视线在周景云和庄篱身上转来转去,世子对这位少夫人的确不一般啊。

……

……

“这是二婶娘。”

“这是三婶娘。”

周景云说,然后先对两位夫人施礼,庄篱在后跟着屈膝,春月捧着两套鞋袜上前。

两位夫人含笑点头,身边的婢女接了鞋袜,视线在庄篱身上转了转,又看鞋袜一眼。

“好孩子。”她们含笑说,各自送来一套首饰。

庄篱再次道谢,并没有留在两位婶娘前说话,周景云又引着她去见堂兄弟姐妹嫂嫂们。

周二夫人目光追随着他们,对东阳侯夫人侧身笑说:“你真是好福气,景云一回来,你连话都不用说。”

按理说该婆婆带着引见。

东阳侯夫人轻哼一声:“他自己找的媳妇,他自己伺候。”

虽然一直没见,但东阳侯夫人对周景云突然娶这么个儿媳的不满,妯娌两个也都知道,这也是人之常情,谁家娶媳妇,媳妇进门了当母亲才知道都会生气。

东阳侯夫人能让这个媳妇进门,已经是够大度了。

已经进门了,家和万事兴,周三夫人说好听话:“我看挺好的,年纪是小些,但文文静静落落大方。”

文静?东阳侯夫人心想那是你们没看到她顶嘴的时候,那气势,她才是婆婆呢!


有细碎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下,春月的声音也传进来。

“世子。”春月站在门外说,“丰儿说侯爷那边传酒菜了。”

周景云看了眼窗外,夜色昏昏,他站起来。

庄篱跟着起身,迟疑一下,取过一旁的腰带来给他束扎。

周景云看着陡然在站在身前,几乎撞到下颌的发髻,忍不住微微仰头往后避了避,庄篱的手已经环住他的腰身。

有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身上,沐浴后的松木清香顿时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,没有味道。

她没用香吗?

周景云闪过一个念头,下一刻庄篱松开手,站开几步,鼻息间熟悉的松木香萦绕。

周景云看她一眼,再看已经进来的婢女们。

“等我回来再说。”他说。

庄篱点点头说声好,将周景云送出去,看着他带着小厮丰儿走出院子消失在夜色里,却没有回转,而是看向远处的夜空。

见庄篱迟迟不回转,春月忍不住跟着看去,今晚也没有优美的月色啊。

“少夫人,您在看什么?”

“看,过去。”

……

……

张择看着发狠抓着栏杆的白瑛。

宫灯下女子脸上满是恨意。

他说:“既然是钦犯,本官自不会放过。”又问,“她长什么样子?”

白瑛恨意一怔,神情带着追忆,但片刻之后茫然:“我,记不得了。”

不记得?自己的姐妹,什么叫不记得长相?张择皱眉:“白氏,你还要隐瞒!”

白瑛连连摇头:“不不,我没有隐瞒,我真的想不起来,我完全想不起来。”

她伸手拍打头,焦急又愤怒。

“我怎么想不起来了?”

张择喝道:“休要装疯卖傻!难道你想要我用刑——”

皇帝忍不住再次开口:“中丞,她离开家时候,那小儿才五岁,本来也记不清,再说了女大十八变,就算记得五岁的模样,跟现在也不一样了。”

白瑛伸手抱着头,听到皇帝的话,再次哭起来“我怎么记不得了?陛下,我真是蠢笨无用。”

张择打量白瑛,不再追问,对皇帝说:“那只能按着她的样子来绘图了,姐妹两个总有肖象之处。”

皇帝点头应允了。

张择对皇帝一礼:“臣暂时问完了,多谢陛下。”

皇帝哦了声,此时应该转头走了,但不知怎么回事,不想迈步,视线看着跪在铁栏杆后的白瑛。

“陛下——”皇后的声音从夜色中传来。

皇帝微微一凛收回视线,看到不远处宫灯亮起来,皇后在一众内侍宫女的簇拥下走来。

“陛下怎么来这里了?”皇后问。

张择上前施礼:“臣来问案提审,劳烦了陛下。”

皇后没理会他,看皇帝,笑盈盈问:“些许小事陛下还亲自过来。”说罢又道,“还没用膳吧,我宫里准备好了。”

皇帝不好在人前驳皇后的面子,点点头转身迈步,皇后在他身侧跟随,明亮的灯火簇拥着两人而去。

失去了灯火,冷宫瞬间被夜色吞没。

张择回头看了眼,白瑛模糊的身影跪在原地一动不动。

…..

…..

夜色深深,东阳侯府的灯火比往日亮。

许妈妈走进来,看到东阳侯夫人还坐着,对着灯转捻佛珠,只是脸上再无往日寡淡,而是带着笑意。

“以往世子在外,夫人牵挂夜不能寐,如今世子回来了,怎么还不睡?”许妈妈说,又笑,“您快休息吧,侯爷说了,今晚和世子歇在外书房了。”

竟然歇在外边了?不回那个庄氏身边?

东阳侯夫人睁开眼,先问:“喝了很多酒吗?让人看着点。”

许妈妈应声是:“没喝多少,已经让人看着了,夫人放心,世子跟侯爷说了很多话,侯爷高兴的很,世子真是孝顺。”

东阳侯夫人难掩几分得意,可不是嘛,她的儿子,但旋即哼了声。

“我看也没那么孝顺,什么怕我仓促辛苦,分明是要跟庄氏一起吃饭。”她哼了声说。

许妈妈在旁笑说:“肯定是教训庄氏呢,毕竟她惹出的麻烦。”

东阳侯夫人更生气:“那还说都不让说,三番两次堵我的话!”

许妈妈再次笑着劝:“毕竟不是光彩的事,不提也罢。”

的确很不光彩,怎么送个礼物还惹出这么大的祸事?东阳侯夫人心想,这庄氏到底是运气好,还是运气不好啊?

……

……

侯夫人院落的厢房里,夜深了也还亮着灯火。

“娘子,别写了,仔细眼睛疼。”雪柳劝说,“明日我亲自在厨房盯着,先前三娘子在的时候我也学过这道菜。”

陆锦看着桌案上的纸,忽的伸手团烂。

雪柳吓了一跳“这是怎么了?都写好了……”

陆锦咬牙说:“写了也白写,如今新人随便煮碗面都是好的,旧人旧味道谁还在意!”

雪柳眼圈一红。

两人皆失意,室内氛围凝滞一刻。

“不管怎么说,世子去李家把事情解决了。”雪柳又挤出一丝笑,“锦娘子不用担心嫁到李家了。”

陆锦听了没有丝毫轻松,反而些许恼火。

李家要定安伯府嫁女赔罪的事本就是假的,是她和伯父伯母想出的话术。

本想借机让东阳侯夫人开口让她进府,没想到周景云偏偏此时回来了,打断了东阳侯夫人的话,连说都没说出来。

现在周景云已经和李大将军府亲自谈过谈好了,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了。

就差那么一句话,运气怎么这么不好呢!

…….

…….

春月看着室内明亮的灯火,以及坐在桌案前看书的庄篱。

庄篱手里是拿着书,但视线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。

先前送世子离开,她就站在廊下看了很久。

后来进了屋子里,又坐在书桌前看了很久。

还是在看过去吗?

少夫人也才十六岁,哪有那么多的过去呀。

“少夫人。”春月上前说,“世子不回来了,你歇息吧。”

说到这里又悄悄看庄篱的脸色,先前没想到世子会特意回来陪少夫人吃饭,但也没想到世子晚上不回来。

夫妻久别归来,第一晚世子就留宿在外,做妻子的心里只怕不太好受。

“世子在外这么多年,肯定有很多事要跟侯爷说。”她忙说。

庄篱从窗外收回视线,看着她一笑,接过话:“世子回来必被重用,侯爷也要多交代一下如今的朝堂事。”

少夫人从来不需要安慰,春月笑了,看着庄篱去洗漱,她则在外一一熄灯,然后服侍庄篱上床,看着昏昏帐内庄篱的脸,忽地小声说:“奴婢看得出来,世子很喜欢少夫人。”

这大概是她这辈子说的最羞人的话,说完脸通红,松开帐子飞一般跑出去了。

庄篱躺在床上被说的愣了下,旋即失笑。

怎么能看得出来周景云喜欢她?

看不出来的。

她和周景云又不是两情相悦结成的真夫妻。

夜风轻抚摸细纱帐,银色纱帐如水一般涟漪,庄篱看着帐子,想到当初站在后廊外,听着周景云的声音如涓涓流水传来。

“要在张择来查你之前,把她先从你身边摘去,如此才能更稳妥。”

“我与她成亲,让她做我的妻子,进我东阳侯府的内宅里,又换了一个身份,就能再隔断一步张择的追查。”

她当时在后廊下很惊讶。

庄先生在内也是惊讶:“景云,我知道你不会告密,所以才不隐瞒她的身份,但并非要请你相助,这件事,我还是那句话,我庄蜚子孑然一身无所顾忌,但你不同,你——”

庄先生的话没说完,周景云的声音再次传来。

“先生,我亦是认为,蒋后乃豪杰。”

那一刻,室内的庄先生,后廊下的她都呆住了。

父亲被张择定罪蒋后党,最重要的证据就是在与他人信件中写下“我认为蒋后乃豪杰”这句话。

没想到周景云原来也是“蒋后党”。


东阳侯夫人打听完皇城新消息,想起被扔下的庄篱,心里有些慌,忙寻过来。

“你别担心。”薛夫人陪着过来,一边走一边安抚说,“她又不是小孩子。”

在亲姐姐身边东阳侯夫人也不用掩饰,沉着脸咬着牙:“那般出身,还不如小孩子呢,京城里随便一家的小孩子拉出来都比她像个样子。”

薛夫人拍着她的胳膊:“人已经娶回来了,这些事就不要计较了。”说着又笑,“我看的确是个读书人家的孩子,端端正正的。”

东阳侯夫人要说什么,转过走廊就听到女子们的喧哗,见前方花厅里女孩子们都站着,围着一人,氛围很嘈杂。

还有人伸手举着扇子摇摆,似乎要打下去,又似乎被人拦住。

东阳侯夫人吓了一跳:“这是怎么了?”

打起来了吗?

薛夫人神情也有些紧张。

花厅外守着的仆妇们已经接过来。

“夫人,侯夫人。”仆妇含笑说,“少夫人跟大家正玩游戏呢。”

玩游戏?东阳侯夫人神情更惊讶了,游戏暂且不论,竟然有人跟她玩啊?

摇着扇子的女孩儿停下动作,还将扇子背在身后,围成一圈的内里响起女声“扇子上有三只蝴蝶。”

围着的女孩子们散开,催着拿着扇子的女孩子“快看快看。”

拿着扇子的女孩儿拿出扇子举起来:“说对了!”

诸人视线看向坐在正中的庄篱,莺声燕语纷纷:“少夫人好厉害!”

少夫人又厉害了?

这是又训斥人了?东阳侯夫人有些紧张,她可别讲典讲上瘾了,逮着谁都一通说教,薛老夫人脸皮厚不好意思哭,这些年轻小娘子们真哭起来,她怎么收场?

薛夫人已经快走几步过去,扬声问怎么了?

花厅内女子们笑着看过来,并没有人哭或者板着脸,薛七娘子更是跑着搀住薛夫人,眉眼兴奋:“母亲,少夫人带我们玩游戏,可好玩了。”

玩游戏?

她还能跟人玩游戏啊?东阳侯夫人惊讶。

…….

…….

虽然场面不是东阳侯夫人担心的那般,但她还是立刻带庄篱离开,聚集在一起越久越容易出差错。

薛老夫人的邀请不得不来,但要走,薛老夫人却也没理由阻拦。

庄篱被东阳侯夫人带走的时候,女子们都有些遗憾。

薛家的女孩儿还连声说“嫂嫂改日再来玩。”

虽然主人家送客的时候都会这么说,但女孩儿说得很真诚并不是客套。

其他女孩儿还在旁跟着说“五娘七娘你们也记得请我们来。”

庄篱并没有应诺什么,含笑施礼告辞。

东阳侯夫人站在车边看她,虽然很好奇她怎么就跟女孩儿们玩一块了,但还是不想婆媳一辆车。

许妈妈看出她的心思,立刻唤雪柳:“你们车上三人太挤了,你来夫人这里坐。”

雪柳当然愿意,应声是过来了。

只是她也没太多的事可说,简单来说就是一支宫花引发的热闹。

“然后大家很好奇少夫人眼神好,少夫人就让验证,大家就开始玩猜物的游戏,玩法还是少夫人提的,将小石头攥手心里猜左右,在纸上画物摇晃猜。”

说到这里,雪柳拍拍心口,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。

“虽然少夫人次次都猜对了,但,总觉得少夫人成了大家的乐子。”

东阳侯夫人没注意她最后一句话,只想着前一句,有些无语,原来是些街头巷尾的儿戏。

不过对这些闺阁女孩儿们来说,也很少玩。

能讲典训人,也能做小儿戏哄人,这个儿媳还真是难捉摸。

想到薛老夫人被说得发懵,又恼火的样子,东阳侯夫人再次忍不住嘴角弯弯翘起。

哼哼。

被庄先生抚养,也像个教书先生。

看到东阳侯夫人嘴角含笑,雪柳有些不解,怎么还能笑出来?少夫人带出来很丢脸,先在薛老夫人那么多人面前大放厥词,又甘愿被小女娘们当成乐子。

但又想东阳侯夫人见到薛姨夫人很高兴吧,姐妹两个也很久没见了,老夫人这个婆婆极其苛刻,很少放儿媳出门。

不幸中也算是一桩幸事。

马车摇摇晃晃,春月觉得自己也摇摇晃晃。

在薛府连口茶水都没喝到,但她怎么觉得喝了酒一般晕晕乎乎的。

“少夫人,你真厉害。”她看着庄篱说,先前在厅内一通讲学还不觉得如何,少夫人是读书人嘛,后来到花厅里跟女子们相处才让她意外,“竟然能带着她们玩起来。”

她是见过女子们在一起的场面的,如果任凭女子们七嘴八舌说话问话,必然会问到让少夫人尴尬的话题,甚至有人会故意这样,那个薛七娘子,还有朱娘子不就存了这小心思?三言两语地挑起话头。

没想到少夫人一开口就破了局面。

这个啊,庄篱觉得没什么厉害的。

“是凑巧了。”她说,“恰好问到我知道的。”

春月眼睛亮亮看着她:“但那也是少夫人你知道的多啊。”

总之春月就是觉得她很厉害,毕竟这次出门,春月比她还紧张,唯恐她被刁难被嘲讽被给脸色看,现在这些都没有发生,也不怪春月这么高兴。

庄篱笑说:“还是夫人来的及时,如果再等一会儿,大家就不会再跟我这么玩了,毕竟都不是小孩子。”

春月掩嘴笑:“那这是少夫人运气好。”

听到这句话庄篱看向她,露出一个略有些古怪的笑:“你还是第一个说我运气好的。”

啊,真的假的,这是自嘲还是自谦?春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,庄篱已经自己接过了话头。

“许是转运了。”她笑着说,“毕竟我现在是东阳侯少夫人了,不再是….”

话没说完又停下,垂下视线。

不再是什么?失去双亲的孤女?春月心想,以这个身份转变来说,的确是转运了,但春月没有跟着点头,更没有再问什么。

有些福气也不一定人人都想要。

相比于成为东阳侯少夫人,庄小娘子或许更愿意父母俱在。

不过庄是书院庄先生的姓,庄娘子原本姓什么?她似乎没提过,她的父亲是庄先生的弟子,应该不姓庄吧?

念头闪过时候,行走的马车忽地停了,车边有急促的马蹄声脚步声。

春月忙掀起帘子看,见有两人拦住了前方东阳侯夫人的马车。

那两人春月认出来了,是薛夫人身边的婆子。

两个婆子隔着窗说了句什么,东阳侯夫人掀起帘子,神情凝重,催促那两人快去,又吩咐东阳侯府的跟车管事也跟着去了。

“怎么了?”春月忍不住问。

但她们这边跟车的仆从没有上前,并不知道,而东阳侯夫人的马车又继续走了起来。

“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?”春月只能跟庄篱小声议论。

“这么快就出事了吗?”庄篱似乎自言自语,又笑,“那看来我还是没转运。”

春月听不太懂,少夫人是吓到了吗?薛家出事跟她转运不转运有什么关系?她忙安慰:“许是薛夫人想到什么事给夫人说呢,这也是常有的,当初夫人的母亲让两个女儿都嫁到京城,就是让两人互相照看——”

细细碎碎说些闲话,转开话题。

不过这件事也并没有让人忐忑太久,踏入东阳侯府二门的时候,薛家的仆从又来了,说了几句什么,下车的东阳侯夫人露出笑脸,又啐了口。

“就知道这祸害早晚惹事。”她说,又一甩手,“不许管他!”

……

…….

“是薛家的四郎君惹了麻烦,被京兆府传去了。”

春月也没有等太久,等雪柳回到院子里就将事情说了。

她跟东阳侯夫人坐一辆车,听到发生什么事了。

“薛家那个四郎君你知道吧。”雪柳对春月说。

春月忙点头,跟庄篱解释:“四郎君薛家二房的嫡子。”

二房好不容易得来的嫡子,尤其得薛老夫人宠爱,娇生惯养,今年十七八岁,书也不读,一天到晚跑马遛狗斗鸡。

薛夫人但凡提一句管管,谋个营生,就被薛老夫人骂“我们不仅是河东薛氏子弟,还是皇亲,跑马遛狗斗鸡怎么了?这是来往皆权贵,名士自风流。”

“现在风流到京兆府的人命官司了。”雪柳笑着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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