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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.
她的表情开始狰狞，双手颤抖着。
不敢确定这是自己的女儿。
对面的许归之满脸担忧的询问她：“怎么了亲爱的？”
她整理情绪，强壮镇定：“没事，看错人了。”
她给女儿整理好仪容后，心不在焉，不知是不是在想女儿。
她找了个借口挂断了电话。
我在不远处看着她在通讯录里面上下乱翻，好不容易找到了我的电话号码，打了过来。
我看着手机中跳动着的电话，接通了。
她声音有些颤抖道：“你…把暖暖放在哪个朋友家了？怎么还不接回来？”
我嗤笑一声，引起了她的不满：“你什么意思，快点给我说啊！”
我冷冷的说道：“周念一，你忘了吗？我没有朋友。”
说完后她瞪大眼睛，有些不想印证自己的猜测，颤颤巍巍的问道：“那……她在哪里？”
我挂断了电话，看见她暴躁的表情。
一遍又一遍的给我拨回电话，但我都给挂了。
现在知道着急了？早特么干嘛去了？
我扶着母亲朝周念一面前走去。
她还在给我打电话。
手机铃声慢慢接近她后，她转头看向我。
一瞬间，她似是愣了一下。
整理好情绪，她撩开额前碎发，呵斥我道：
“你怎么敢挂我电话？”
“你来这里做什么？”
“呵，不会是来监视我的吧？”
她的话里自欺欺人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再说什么。
明明很想问女儿的状况。
母亲红着眼，走上前，毫不犹豫的扇了她一巴掌。
母亲这一巴掌出乎我的意料，她从来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。
她像是被打懵了，捂着脸，咬牙切齿道：“你儿子平时对我低声下气，你凭什么打我？”
母亲愤愤的说道：“打的就是你这个贱人！”
她想要推母亲，我提前圈住了她的手。
把她重重的甩在了地上。
随后没给他一个眼神，直径走向旁边的另一位工作人员。
我向前，跟她交代着女儿火化的事项。
周念一起身，原本想骂我的话，在听到我跟她同事的对话后憋了回去。
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，指着女儿的身躯说道：“她……真的是暖暖？！”
我没搭理她，签了手续。
母亲咽不下这口气，走到她的面前指着她骂到：“你真的没有心！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？你怎么就能丢下八个月的她去给别的男人看孩子？”
似是不相信是因为她的离开导致暖暖的死亡。
她慌乱的摇摇头：“不，不可能！肯定是你做的一出戏，贺长延你有本事了啊，做这么大一出戏给我看！”
“我之前是不是警告过你，你再敢做戏就离婚！”
面对她指着鼻子的咒骂，我淡淡的开口：“那你抓紧把离婚协议书签了，别再拖了。”
她的失态引来她同事的围观。
我办理好女儿的火化手续后，静静的等待着女儿被火化。
而她则疯狂的给大学同学打电话，询问他们我有没有把女儿放在他们家里。
结果却不是她想要的。
终于我看不下去了，夺走她手中的手机。
愤怒道：“你到底有没有心？你刚刚修复的那个尸体就是暖暖！”
话从我口中说出，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，蹲在地上。
我冷眼看着她，只觉得她此时的模样恶心极了。
良久后，火化师抱了个骨灰盒塞进我的手里。
我盯着骨灰盒又红了眼眶。
准备起身去墓地时，周念一抓住了我的胳膊。
她哽咽着：“带我一起去。”
7.
我甩开了她的手，寒声道：“你不配，别脏了女儿的墓地。”
转身抱着女儿的骨灰盒走了。
留下她在后面捂着胸口哭泣，她身旁的同事在一旁安慰她。
回到家后，周念一身旁多了个熟悉的身影许归之。
我无视他们回了卧室收拾东西。
周念一跟了上来，看见我收拾东西，她慌张的问道：“你收拾东西干嘛？”
只顾收拾东西还不忘提醒她：“赶紧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吧，别浪费彼此的时间。”
她还想说些什么，许归之愤怒的说道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“念一刚失去了孩子，正在伤心，你有毛病吧？还是不是个男人？”
我淡然的说到：“那是她活该。”
他握紧拳头挥起手，准备打我，我妈突然挡在了我的面前：“你敢打我儿子试试？”
周念一把他的手扒下去：“你别伤害他。”
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周念一：“念一……我在帮你出气。”
周念一不理会他，抓着我的手，哽咽道：“长延……我知道你一时在气头上，等你气消了我们再要个孩子好不好？”
我狠狠的甩开她的手：“别碰我，脏。”
许归之又替她生气：“你别得寸进尺，她都这么卑微的求你了，你还要怎样？”
我提着行李箱，牵着我妈不在意的说道：“那是她自己的事情，与我无关。”
我拉着我妈去了另一座房子，这是母亲从前给我准备的婚房。
可周念一嫌弃它太小了，一直没住过。
许归之是周念一的初恋。
她是我们学校有名的校花，两人在学校里面出双入对。
而我则是一个不起眼偷偷羡慕别人幸福的老实蛋。
因我的内向，遭受到同学们的嘲讽：“一个大男人别别扭扭娘们似的。”
我揪紧衣角，想要做抗争却无人站在我身边。
团建时，我被困在大雨中，那是我们第一次有交集。
被同学们歧视，他们得知会下大雨，提前收拾东西走人，而我被扔在了郊外。
身为班长的她，点名时发现少了我。
她转身回来在大雨中喊叫着我的名字：“贺长延！”
我转头看向她，雨幕中，还是那么明媚张扬。
瞬间被她吸引了，可当时我只能在她身后默默的看着她。
许一出国了，她也分手了。
她把心思全都投入到了学习中。
因为一次同时参加了比赛，每日备赛。
让我们的关系更加密切。
她看破了我的心思，我也鼓起勇气向她表白。
她笑的明媚对我说：“缘分还没到。”
再次把这份热烈的喜欢埋藏在心底。
大学毕业时，班级群里突然躁动起来。
大家都在祝福许归之新婚快乐。
只有周念一，独自喝了很多酒，直到喝到胃出血。
许归之携妻子回国那天，周念一搂起我的脖子，眼神迷离道：“长延，我们结婚吧。”
一瞬间，我愣住了，欢喜冲昏了头脑。
我沉浸在幸福中，与她办了盛大的婚礼。
闹洞房的那天晚上，我被推搡着走进了卧室。
她眼神空洞的坐在床上，看到我进来，淡淡的说道：“只有一个条件，我不喜欢孩子，所以，别碰我。”
我错愕片刻，轻轻的点点头。
婚后的周念一变的不爱笑了，她把精力全都放在了事业上，我们甚至很少见面。
直到有一天，许归一在班级群里邀请大家参加他儿子的周岁宴。
那天，是我第一次碰周念一，她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道：“长延，我们要个孩子吧。”
再后来就有了暖暖。
思绪回笼，我轻笑一声，嘲笑自己的愚蠢。
从前被爱意蒙蔽了内心，不愿相信周念一对我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因为许归之。
就连女儿的出生也是因为他……
现在迷雾剥开，我彻底看清了枕边人。
可想到女儿，心还是止不住的痛。
8.
在家这几天整理好了情绪，突然接到一个电话。
是大学是的学长，他邀请我去他公司做一个设计的项目。
他很热情：“你小子，现在在哪个公司呢？”
“有没有兴趣来我公司做项目？可以的话再给你个经理的位置。”
我正有出去找工作的想法，毫不犹豫的答应了。
当年毕业后他看中我的能力，拉着我创业。
我为了周念一拒绝了，为了能更好的安抚她的情绪，我在家做起了煮夫。
我去了公司报道，母亲在家做我的后盾。
下楼时，周念一在楼下堵住了我。
她不像从前那样明媚张扬，好像一下老了十几岁，我差点没认出来她。
她见我出来，赶忙上前，想要抓住我的手，却犹豫了：“长延，你气消了吗？”
“能不能跟我回家？我一个人在家……很害怕。”
我轻笑一声：“害怕就去找你初恋啊，人家还专门为了你离婚呢，来找我干嘛？”
她慌张我解释道：“不，不是的，我早就跟归之没关系了，一直都是朋友。”
“从前是我没看清自己的内心，忽略了你和暖暖，直到…暖暖死后，我才知道我有多爱暖暖和你。”
“是我对不起她……”
我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表：“无所谓了，我着急上班，麻烦让一下。”
她看见我的态度，顿时慌乱了起来：“你别这样，我不习惯，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好吗？”
“她一定像暖暖一样可爱。”
我被她说的这句话笑到了：“离婚协议书签了吗？如果你执意不签，我会起诉你的。”
说完，我就大步离开。
我把心思全都放在了事业上，只有这样才能短暂的麻痹我对暖暖的思念。
学长对我的能力更加的认可，他们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的方案，我设计出来了。
他们谈不下来的大客户，我谈下来了。
公司的形式越来越好，同事们甚至说我是幸运神。
学长高兴，搞了个公司团建，大部分人都是之前的老同学。
晚上的气氛总是很好，再加上大家都有些微醺。
氛围正浓时，许归之来了。
学长邀请他赶紧坐下喝酒，他对我说道：“你们班同学，还认识吧？这可是我们公司的大股东，要是没有他，我这个公司根本就开不起来。”
看着许归之，我淡淡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他有些挑衅的看向我。
大家开始叙起了旧，突然聊到了我。
“哎？长延，我没记错的话，你毕业后是不是跟校花周念一结婚了？”
“你没记错，就是结婚了。”
“呀，你小子，好福气啊，娶到个大美女。”
我苦笑着，闷头喝酒。
许归之玩味的看着我：“孩子都有了。”
“不过，念一看不起他，闹着要离婚了。”
听见孩子这么轻易的从他口中说出来，我怒意冲天，把手中的啤酒摔在了地上。
指着他怒喝到：“你没脸提起孩子。”
他轻飘飘的摊开双手：“不就替到孩子吗？你至于这么大怒意吗？难怪念一总说你。”
我苦笑一声：“那如果你的孩子死了呢？”
双手撑桌，我死死的盯着他。
他一时不知说什么，只是双手叉腰嗤笑一声。
同事们见气氛不对，眸子对视，纷纷跑来安抚我。
“哎呀，都是老同学，没必要，没必要哈。”
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但是，和平最重要。”
他们拍拍我的后背，让我坐在凳子上。
我抓起外套，丢下一句：“你们玩，我先走了。”
便头也不回的走出来了。
9.
第二日，我向学长提出了离职。
这个公司的大股东是许归之，那我也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了。
学长拿极高的薪资留住我，但我很坚决的拒绝了。
我报了国外一家很有名的设计公司，专心准备面试。
周念一那边还没有签字，我收集了她害死女儿的视频准备诉讼。
恰巧她打来了电话，她抽泣的说道：“长延，我好疼，你能不能来看我。”
我不知周念一要耍什么花招，正准备挂断电话时，她开口说到：“就这一次好不好，你来了我就同意跟你离婚。”
我犹豫了一下，她如果签了，也省了不必要的麻烦。
问了一下她是否还在原来的房子后，我开车过去。
试了一下门上的密码，她没改。
可我进去后，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。
幽暗的房间，丢的到处都是酒瓶，衣服凌乱的被扔在地上。
我走进卧室，并没有看到她。
推开浴室的门，眼前的景象更是让我一颤。
周念一泡在鱼缸里，浑身上下有很多伤口。
浴缸里的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
她见我过来，悠悠的抬起头，忽而眼睛亮了起来。
从浴缸中慢慢的走出来，她无力的说道：“长延你来啦。”
见她走来，我不自觉的往后退。
她见我的举动后，眼泪哗啦流了下来，委屈的说到：“长延，你怎么能躲我呢？你不爱我了吗？”
我只觉得厌烦，皱眉道：“你叫我过来到底什么事？如果是这些无聊的把戏，我没时间陪你玩。”
她冲过来，瞬间抱住我，哽咽道：“我们再要个孩子好吗？我每天都会梦见暖暖，真的好想她。”
她放声哭了起来，我想要把她推开，可她抱的实在紧。
见我有意想要推开她，她开始慌张。
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：“从前是我错了，我真的已经看清内心了。”
“长延，我不能没有你，没有你我会疯的。”
“我知道你也很爱我，这次确实是我做错了，你能原谅我吗？”
“我真的很爱你。”
听见着句话，我嗤笑一声，只觉得恶心。
她抱着我实在是感到膈应，我一用力把她推在了地上。
她身上的新伤口裂开了，又流下了血。
见她这迷糊的模样，离婚协议书是签不成了。
我转身准备走，她彻底慌了。
正走出浴室门后，传来周念一尖锐的叫声：“贺长延！你不许走，我只是犯了一个错误而已，孩子还会再有的，你凭什么这么对我？”
“你今天要是敢走，我就自杀！”
我转头看过去，她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，脖子上已经有血渗出。
我冷漠的看着她，淡淡的说道：“随便，你的死活跟我没关系，死了正好，离婚协议书也不用签了，省事。”
说完，我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。
周念一似是终于明白我不是在跟她闹脾气，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，真像个泼妇。
10.
过了几天平静的生活后，周念一敲响了家里的门。
这一次，她是来送离婚协议书的。
她的状态要比上次见她好多了。
只不过双眼还是通红，像是印在了眼下。
我接过离婚协议书后，没打算让她进家门，准备关门时，她开口说道：“长延，你能不能给我一件暖暖的衣服，我像留个念想。”
说着她已经哽咽了起来。
我面无表情的说道：“不能，暖暖不喜欢陌生人的味道。”
“陌生人”像是刺痛了她。
她捂住胸口大口呼吸着，我权当没看见。
她平复好后，又卑微的问道我：“我还有一个要求，就这一个。”
“你……能不能带我去暖暖的墓地？”
见我蹙眉，她焦急的开口说道：“我就看一眼，就一眼！就一眼！求求你了，长延。”
我犹豫片刻后，最终还是带她去了墓地。
暖暖墓碑前，周念一跪在地上，捂着胸口放声大哭。
我冷眼看着，只是心疼我的暖暖。
用自己的死来证明她的母亲对她还是有些爱的。
只不过这迟来的爱，比蛆都下贱。
我现在全身心的投入到国外的面试中，做好了充足的准备。
终于，迎来了好消息，我面试成功，一个月后到岗。
看到录取结果后，我激动的跳了起来。
这家公司，我在大学就心仪了，如今终于成为了里面的员工。
我兴冲冲的跑到女儿的墓地，与她分享这个好消息。
不知她能不能听懂。
快要走到暖暖墓地时，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她慌乱的撇了我一眼后，就匆匆离开了。
走到暖暖墓碑前，发现，她的墓碑被擦的锃亮，碑前还放着新鲜的水果零食。
我知道是周念一来了。
与女儿分享完后，身边突然多了只漂亮的小鸟。
叽叽喳喳的围绕在我面前。
盯着眼前这只小鸟，我恍惚了。
是不是暖暖与我共享着我这份喜悦？
我看向远处的山海，只觉得心旷神怡。
此后天高海阔，无人能够束缚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