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盛鹤辞的说法,穆明歌并不意外。
太后为了保持奢靡的生活,就变着花样找臣子要钱,往往谁家被盯上,就免不了被吃干抹净。因为这档子事,朝中文武简直苦不堪言。
穆明歌之前被太后整治,就是因为没有凑够邀月节的份子。
如今穆明歌主动拿了银子,以后入了太后的眼,怕是骑虎难下了。
盛鹤辞看她默不作声,又急切道,“我有办法让你和大哥和离,你这又是何必呢?”
穆明歌感受着关切,却是轻声解释,“郑国公已经和你说了吧?如今你身份敏感,天子看中你是好事,可要因此被太后记恨上,那才是天大的祸患。我这次出手,也是为了帮你分散些注意力,就当是破财免灾好了。”
如果时间线没有改变,那么她很清楚,接下来的日子,盛鹤辞并不好过。不仅遭受了来自太后的打压,还遭了不少无妄之灾。
所以郑国公借着宴会,就是为了敲打盛鹤辞,生怕他走错了路。
天子有心重整朝政,这才决定重用盛鹤辞,可如今太后大权在握,他就成了那块绊脚石。
倘若这银子花出去能买盛鹤辞的平安,那么即便没有这和离书,穆明歌也自然愿意。
盛鹤辞张了张嘴,最后化作一声叹息,他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,便有些落寞地离开了。
......
翌日一早,西苑的大门敞开。
有了懿旨兜底,穆明歌自然要给盛嘉德点眼色看看。
为了防止盛老太太仗势欺人,穆明歌特意叫来了穆家的叔伯,还有和将军府交好的郑国公。
有了这个阵势撑门面,在盛家祠堂内,穆明歌就要大闹承德侯府了!
盛嘉德盯着来者不善的娘家人,一脸不屑,“穆明歌,家里有什么事解决不了,非得叫外人过来?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穆明歌不气反笑,回身朝着牌位恭敬行礼,“今天当着盛家列祖列宗的面,我要和你盛嘉德和离!”
“和离?我早就想休了你!”盛嘉德变了脸色,依旧在嘴硬,“你尽管走就是了,难道我承德侯府还留着你不成?”
穆明歌眼神一冷,“我岂是说走就走的?当年我嫁入盛家,可是带了将军府的所有家资当作嫁妆,现在你我和离,是不是也该带走?”
承德侯府早年间就成了空壳子,不然当时盛嘉德也不会死皮赖脸,非得要娶穆明歌过门。他就是看中了穆明歌无依无靠,想要光明正大地吃绝户!
一听到嫁妆,盛嘉德脸色无比难看,“还你嫁妆?穆明歌我告诉你!这是我盛某人休你出门,你还想带着嫁妆走?”
盛老太太不甘示弱,也加入了战团,“我盛家仁至义尽,你还想怎么样?你大可以出去打听一下,承德侯府怎么能让你这般肆意?”
穆明歌早就看透了盛家人,表情淡漠,“盛嘉德,既然我们两看相厌,还不如就此别过,倘若你再苦苦相逼,我也就不再留什么情面了。”
徐盈儿神色怨毒,在一旁尖酸地讽刺道,“唉哟,你这话说得可真好听,凭什么好处都让你一人占了?”
“你和我讲情面?”盛嘉德也是怒道,“你可曾顾及过我们的夫妻之情?每次你看我的眼神,我可还记得呢!你不是拿盛离渊当命根子吗?那就让他和你一起走,别想着沾侯府的光!”
这话听得穆明歌阵阵发笑,她怎么也没想到,这一家人能够无耻到这样。
当年盛老太太以死相逼,她这才为盛家延续香火,生下了盛离渊。
以前当他是宝贝疙瘩,现在却成了被人嫌弃的累赘。
而且承德侯府早就败了,还是盛鹤辞凭借军功,才恢复几分往日的样子。
可这又和不学无术的盛嘉德有什么关系?他倒是仗着盛老太太的偏心,在这耍起了威风。
盛嘉德以为拿捏了穆明歌的软肋,就威逼利诱道,“你要是为了盛离渊好,就赶紧净身出户,这样我可以保证,侯府的一切都是他的!”
盛老太太也是假惺惺地劝说,“你可是要想清楚,渊儿可是你的儿子!”
徐盈儿反而装起了好人,“姐姐,同为母亲,我自然明白你的苦衷,可你也得想想孩子啊!”
穆明歌只感觉有些凄凉,这些人为了银子,当真已经没有了良心。
当年她为了孩子委曲求全,结果还不是母子双双没了性命?
“我支持嫂嫂和离。”
一道掷地有声的话语,打断了几人的逼迫。
盛鹤辞走进祠堂,环视四周后,嘴角带了嗤笑,“倘若我今天不回来,我还以为我不是盛家人了呢。”
说着,他看向母亲和大哥,失望溢于言表,“你们这算盘打得精妙,是不是我被利用完了也会被抛弃?”
盛嘉德闻言一滞,赶忙岔开话题,“穆明歌,你最好想清楚!你一个和离的女子,又带着个孩子,离开了侯府的庇佑,你该如何生存?”
他看着穆明歌身后的穆家人,眼中藏着不屑,“如今将军府已经没人了,你这些亲戚自顾不暇,你还指望着他们保你?”
这话引来了穆家的人不满,纷纷开始和盛嘉德争吵起来。
若不是盛鹤辞在一旁,恐怕就要上演全武行了。
正当众人争执不休时,两声尖细声,让祠堂重归安静。
“圣旨到!”
“懿旨到!”
盛鹤辞如今圣眷正隆,皇帝经常赐下圣旨勉励,所以倒不是什么稀罕事。
可太后的懿旨,却着实少见,听得盛嘉德两腿战战,以为是太后又来催银子了。
两位太监联袂而来,其中一位胖太监尖着嗓子,环视着众人,“你们哪位是穆明歌啊?还不快快接旨?咱家可是等着回去伺候太后她老人家呢。”
穆明歌上前一步,恭敬行礼,“民妇穆明歌接旨。”
胖太监满意地点了点头,这才提了声调,“传太后懿旨,素闻盛嘉德和穆明歌感情不和,不如你们二人就和离了吧!”
说完,他将圣旨交给穆明歌,又不经意开口,“太后说过了,你这次和离可得把嫁妆拿回去了,她老人家最见不得女子被人欺负,你可明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