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甲之年的妻子偷偷立下遗嘱,死后要跟她的竹马顾言之葬在一起。
得知此事的我,气得浑身发抖。
“你是我凌轩的妻子,只能葬在凌家墓地。”
“如果跟别的男人死后同穴,成何体统?”
姚婉清不吵不闹,选择沉默以对。
我骂过,闹过,劝过,能用的办法都用了,她依旧不为所动。
在她绝食的第三天,看她抱着那个男人的相框无声的流泪,我忽然累了。
我放过了她,也放过自己。
“姚婉清,我们离婚吧。”
她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,骤然泛起光彩,对我轻轻颌首。
“好。”
得知我们要离婚后,儿子凌峰极力劝说。
“爸,妈,你们都多大岁数了,这个时候离婚,不是让亲戚朋友们看笑话吗?”
“小宇马上就要结婚了,小俊也刚刚考上大学,本是双喜临门的大好日子。”
“你们闹这么一出的话,整个家都要散!”
我坐在椅子上不说话,目光不时瞄向卧室。
姚婉清在安安静静地收拾东西。
她已经买了去顾言之城市的机票,时间最近的一趟。
她迫不及待要见到自己最爱的人。
这么多年来,我送的衣服裙子,金银首饰,她一概不碰。
只收拾属于自己的那份。
眼见劝说无效,凌峰想冲进去阻止她。
我挡在卧室门前,淡淡地说道:“小峰,不管怎么样,她都是生你养你的母亲。”
“既然她心意已决,那就请尊重她。”
凌峰连跺几下脚,气愤地离开了。
我微微有些诧异,以儿子的牛脾气,怎么才劝一句就不闹了?
站在门外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姚婉清,我语气平缓地说道:“北方天气冷,把我去年送你的那件羽绒服带上吧,还有保暖内衣。”
她摇了摇头:“不用,言之刚才打电话过来,说都已经帮我买好了。”
“既然离婚了,就应该把一切都放下。”
“我不想穿着你买的衣服,去见言之。”
“那是对他的不尊重。”
我不禁自嘲苦笑。
现在是离婚,不是送妻子去哪个地方旅游。
以后自然有人宠爱她,关怀她。
哪需要自己一个外人操心?
很快,姚婉清收拾好了行李。
满满一个大箱子,里边有一多半,都是买给顾言之的礼物。
最后打开首饰盒,从底部取出一串泛黄的珍珠项链。
戴在脖子上的时候,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。
结婚至今,我从未见过她戴这串项链。
不用猜,都知道这是谁送的。
结婚几十年,我和姚婉清很少吵架,算是相敬如宾。
对她,我爱得毫无保留,掏心掏肺。
她虽然也爱我,但我总感觉两人之间,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。
这些年来,她从未提起过,也没有任何表露。
直到看到遗嘱时,我终于明白了。
这层看不见的隔膜,就是姚婉清的初恋顾言之。
依稀记得洞房花烛夜那一天,当我脱下她的婚纱时,她哭了。
我以为她是嫁为人妇的伤感和惆怅在作祟。
现在回想起来,眼泪应该是为了顾言之而流。
在最好的年华里,她没有嫁给自己最想嫁的人。
不得不说,这是人世间最大的遗憾。
而现在,她不想带着这份遗憾进坟墓。
所以才立下了与顾言之死同穴的遗嘱。
恍惚间,看到姚婉清吃力地拖着箱子出门,两鬓间的白发很明显。
我眼中的酸涩,突然变得湿润。
不管怎么样,她是与自己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爱人。
也为这个家付出过许多。
忍不住开口:“我送你去机场吧。”
“就当是告个别了。”
本想拒绝的姚婉清,最终还是点了头。